第一回合並不漫長,漫長的是接下來的第二、第三回合。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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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自己的母親和自己的姐姐們在內,真帆不敢去想自己的家人們能否接受自己這個秘密的嗜好。哪怕退一萬步來說,自己的家人都接受了自己有這樣和其他人不同的嗜好,那麽在自己的家庭之外的那些人呢?
擁有普通的家庭,左鄰右舍的阿姨們姐姐們;對自己照顧有加,一條街上有妻子或有女友的叔叔哥哥們;他們能夠接受有這樣癖好的自己作為他們的鄰居嗎?他們又能否接受接納了自己是腐女子這個事實的,自己的家人們呢?
小日向真帆是個膽小鬼。害怕自己是腐女子的事情被曝光後周圍的人對自己冷眼相待,更害怕因為自己這個異質的存在而讓自己的家人遭受非難與白眼。
小時候那些被人嘲笑的記憶從未離去。那些記憶每天都在提醒著真帆周圍的人的眼光與言行有時候能成為多麽可怕的殺傷利器。
(所以我一直隱瞞著——)
真帆知道自己被學校停學三天的事情必定已經通知到了自己的母親,課後陪著葵的同時也不斷在為自己做著心理建設的真帆非常明白自己必須向母親和姐姐們坦白自己嗜好的事情。真帆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最害怕的事情馬上就有可能發生——不管自己的嗜好有沒有得到家人的接納,自己的母親還有姐姐們已經被人用圍觀“變態”的眼神打量;各種各樣的語言攻擊不僅僅只是針對自己,還會針對“把自己教養成這樣的”家庭。
那些人或許會鄙夷的罵著“變態家庭”,也有可能會笑著說:“哎呀,真帆有這樣的興趣不奇怪。因為她沒有爸爸,對男性充滿好氣與過度的期待。”
雙腿在發顫。胸口之中的心臟異樣的高鳴著,仿佛某種不吉的預兆。
“對不起,葵。”
本就慘白的臉色現在變得鐵青,真帆強迫自己朝著葵露出一個笑容。
“真帆……?”
不安的睜大了杏眼,葵也察覺到了四周的不對勁。
“今天我先走一步,真的很對不起。”
明知道自己的青梅竹馬正處於極度的混亂與恐懼之中也說不定,真帆心中的優先順位卻還是把家人擺到了和葵同樣地位置上。
“真帆——”
想說真正該說“對不起”的人應該是自己,可葵沒有機會把後面的話說完。因為此時的真帆已經放著葵一個人站在路邊,自己跑了起來。
(首先是市民公告板和市民廣告欄。)
要在流言沒有瘋傳的更廣以前阻止流言的蔓延。
第八十一話 詰問
“快、快死了……”
精明能幹的黑手黨首領剛走進自己的辦公室就褪下了光鮮亮麗的外表,像個瀕死之人一樣倒在了會客用的大沙發上。
“辛苦你了,BOSS。”
為那個在柔軟沙發上痛苦的伸手拉過一個靠枕抱住的自家BOSS端來熱茶,加百羅涅BOSS左右手的稱號並非浪得虛名的羅馬利歐知道該什麽時候做出什麽應對最好。
“這樣一來短時間內就沒有急需BOSS處理的公務了。”
“真的嗎?!羅馬利歐!”
前一秒還埋首於沙發之上,滿臉黑線的吐出魂魄的迪諾瞬間恢覆成了平時颯爽有幹勁的樣子。擡頭去看那堆還放在自己辦公桌上的文書小山,在確定那些仍然存在之後迪諾的表情又黯淡了下來。
“那些都有電子檔案,您可以帶著到並盛町去處理。”
中年大叔若有深意的微笑了一下,“您差不多也該動力不足了吧?”
不太好意思的咧嘴而笑,迪諾不自然的撓了撓頭,“被發現了?”
“啊,您的所有部下都發現了。”
稍微打趣了一下迪諾,羅馬利歐笑道:“就算是BOSS,該補充能量的時候還是要補充能量。如果不足的是真帆小姐,那就好好的補充真帆小姐吧。”
“羅馬利歐……!”“不過與此相對的是在並盛町也請BOSS好好完成自己的公務,回來以後也請和平時一樣幹勁十足的工作。”
“唔……!”
為自己的左右手如此體貼而十分感動的迪諾在下一個秒沈痛的低下了頭。
此時,遠在日本的並盛町,被迪諾惦記著的真帆正在沒命的跑著。像是有什麽東西在身後窮追不舍那樣,真帆從來沒有奔跑的如此之快,也沒有喘的如此之急。
並盛町的市民公告板和市民廣告欄不止一個,從離並盛中學最近的地點開始處理那些四處粘貼的打印紙與海報,處理掉了超過三個地方的海報與打印紙的真帆可以確定散布這些流言的人並不是只有一個。
首先從早上的事情來看,這些流言的開始的中心毫無疑問的是並中。和葵有過節的應該不會是老師,因為以學校作為“主戰場”的報覆一般是學生的思維模式。一個人是無法順利的轉移並中學生們與老師們的註意力,獨自完成早上在並中上演的那場揭露鬧劇的。再加上早上真帆上學的路上也有公告板與廣告欄,但是那個時候真帆經過的公告板與廣告欄上都沒有貼任何的東西,所以真帆推斷自己剛才扯下的那些打印紙都是在並中放學後才被人貼上的。又或者是早退、缺席的學生貼上的。況且現在這些真帆一個人回收的相當吃力的打印紙的排列與用來黏貼它們的膠帶紙的不同也證實了它們是被不同人以不同的路線貼上的。
葵和真帆離開並中的時間算是很早的。順著這個時間往上推移,比葵和真帆先離開學校的學生還有早退或者缺席的學生都有可能是制造流言騷動的犯人。
(只要明天拜托校友伯伯看一下攝像記錄和出入記錄就能知道的!)
(現在優先回收打印紙!)
大約是海報是由多張打印紙所構成,一時之間那個策劃了這場流言騷動的人也沒有能力制作出那麽多的海報,所以真帆回收到的大部分都是不大的打印紙。看到打印紙上的墨跡漸漸不再鮮明,真帆能夠確定流言的“主戰場”果然是在並中,最珍貴的“彈藥”也被流言策劃者用在了“主戰場”,剩下的“彈藥”也依次以“主戰場”為中心按照貴重程度“發射”。
扯下自己所知範圍裏的最後一個公告欄上的打印紙,一把捏皺那張不甚清晰的打印紙,真帆按著自己的膝蓋,張口喘息著。
(這樣就好了吧?)
雖然無法完全阻止流言的傳播,但這樣也算是讓策劃了這場流言的人白費心機了。
重又拖著疲憊的身軀挺直了胸膛,真帆閉眼,輕輕的呼吸著。
——如果那個閃閃星的王子殿下、與自己正在交往中的迪諾知道自己是一個腐女子的話,他會怎麽想呢?
(不會怎麽想吧。)
(不過是分手而已。)
只要聽過腐女子的含義,知道和自己交往著的女孩子之前還幻想著他和其他男人搞基,這樣的情況下男方除了分手以外還會有什麽選擇?
這是真帆打從心底第一次不想見到迪諾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至少等這次的事件稍微平息一點再——)
可以的話,真帆想隱瞞迪諾一輩子。
即使兩個人不能一直走到最後,真帆也希望那琥珀色眸子中映入的是美好的自己,閃閃星的王子殿下的記憶中殘留的只有自己美好的一面。
(……迪諾先生……)
“我回來了……”
身心俱疲的回到自家,站在玄關換著鞋子的真帆不意外的看到了向自己走來的兩個姐姐、志帆和美帆。
“歡迎回來。”
美帆神色淡然的以鑲嵌著不少水鉆、還貼著蕾絲的指甲輕叩自己攜帶電話的鍵盤,接著就是一陣迅速無比的狂按。很快,一張網頁顯示了出來,至於內容正是真帆看過太多次的那些中傷。
“這個是我有個朋友在經常去的地方留言板上看到的。這張照片上的人是你吧?”
把攜帶電話擡到妹妹的眼前,美帆冷聲問。
“我聽媽媽說你被學校停學三天,”靠在一旁的墻上,志帆也問:“停學的事和這個有關嗎?”
心中五味陳雜,沒想到對方居然做到這種程度,連網絡上都放出了這樣的流言,真帆在一怔後輕輕的點頭,“……是的。”
“你真的是腐女子?”“喜歡看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搞基?”
面對冷靜的志帆和看上去很是生氣的美帆,眉頭緊鎖的真帆緩緩閉上了眼。
“是的。”
“你討厭身為女性的自己?”“你會跟蹤男人嗎?”
“不會。”
“那你討厭和男人戀愛嗎?”“今後不會和基佬假結婚,好糊弄家裏成全一對基佬吧?”
“……?不會。”
因為姐姐們奇怪的問題而睜開了眼,真帆看到的卻是微笑起來的志帆與美帆。
“我們的妹妹哪裏是什麽變態?”笑著輕撫真帆的頭頂,志帆溫柔的笑著,“這不是很普通嗎?”
“不過就是喜歡看兩個男人在一起【嘩嘩嘩——】麽?這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趾高氣揚的攤著手,美帆不屑道:“我認識的男人誰沒看過一、兩本百合漫畫,或者是百合系的小說動畫?”
“可、可是……”
真帆鼻子一酸。
“大家、志帆姐、美帆姐和媽媽都會被……說閑話的。”
想到家人也要沐浴在他人那樣可怕的視線之中,真帆就覺得心臟被一只看不見的無形大手捏住。
“小日向家被說閑話的事還少嗎?”志帆反問。
“在爸爸走後是志帆姐到處甩人的事情吧?”美帆以絢麗的指甲按上了自己的嘴唇,“然後是我做不良少女的事。”
“後來是我拒絕公司董事長兒子的求婚。”“啊,那個我記得,”
聽到志帆的話,美帆立刻想起什麽似的笑道:“那個時候志帆姐還被那個被甩了的沒品男說成是水性楊花、靠著裙帶關系往上爬的女人呢。”
“嗯。”微微頷首,志帆一點也不在意自己的往事被人提起。
“在這之後大概就是我脫離不良少女團體,還打扮的花枝招展到處招蜂引蝶的事情吧~”雙手背在身後,美帆絲毫沒有隱瞞的意思。
“我們為家裏添了很多麻煩呢。”“是啊。”
美帆與志帆一起看向了妹妹。
“可是……就算是這樣,我也——”
低著頭,站在原地。整個肩膀都在顫動的真帆沒有辦法阻止自己眼前霧氣迷蒙,也無法阻止成串的晶瑩從自己的臉頰滑落,碎裂在地板之上。
“不想……讓大家、讓我的家人、因為我的關系……受到傷害……”
“那是真帆想得太多了。”“我們才沒有脆弱到因為這點小事而受到傷害呢~”
志帆輕按真帆的肩膀,美帆則是俏皮的眨了眨眼。
“你沒有為小日向家丟臉,你沒有做錯什麽。”“真正給自己臉上抹黑的是暗地裏偷偷摸摸的造謠中傷他人的人啊。”
“……”
真帆沒有說話。因為此時用力抹著自己眼淚的真帆早已泣不成聲。
帶著“拿妹妹沒辦法”的笑容,志帆與美帆相視而笑。兩人一左一右的拉起了真帆的手。
“要好好對媽媽解釋哦。”“有什麽人敢來嚼舌根的話,姐姐大人我會幫你把那個人打飛出去的!”
“……嗯……”
“留言板那邊我剛剛已經打了電話給了進行管理的熟人,讓他刪除了。”“剛剛我攜帶電話裏的只是網頁備份而已~所以不必擔心~”
“……嗯……”
“擔心葵醬的話,等待會兒我們吃完晚飯以後再打電話給她吧。”“在吃晚飯以前先去洗臉吧~!”
“……嗯……!”
“哇啊~!今天的真帆好率直!以往的那個鬼嫁不在了呢!現在快來讓姐姐大人我抱抱!!”
“美、美帆姐?!”
忽然被美帆抱住的真帆嚇的連眼淚都咽了回去。
“乖~乖~”
一旁的志帆用手帕擦著真帆臉上的眼淚的同時還發出了像安慰五歲孩子那樣的聲音。
“連志帆姐都這樣……”
哭笑不得的站在原地,真帆再一次鼻酸。然而這次真帆一邊流淚,一邊露出了笑容。
“謝謝。”
一怔覆一笑,志帆與美帆異口同聲道:“對家人不用說謝謝。”“不要對家人道謝啦!”
比真帆要早回到家的葵並沒有真帆這樣的好運。此時剛回到家不久的蓮井爸爸第一次在葵的面前發飆。
啪——!!
將一張打印紙當著葵的面拍到客廳的桌上,蓮井爸爸只問了一句、咬牙切齒的一句。
“這是怎麽回事……?”
第八十二話 十二小時
風雨欲來。
“葵!”
這是從葵還沒有生下來就非常疼愛葵的葵爸爸頭一次沖女兒橫眉冷眼。疼愛不等於縱容,葵爸爸和其他父母一樣有著自己的底線。而這次的事情確實踩到了葵爸爸的底線。
“我要知道事實!全部的事實!”站在耷拉著肩膀,握皺了自己裙擺的女兒面前,葵爸爸強硬的大聲道。
“孩子她爸,冷靜點。你吼的這麽響,即使葵想回答也回答不了吧?”相對平靜的葵媽媽頭痛似的按住自己的額角,拉開一旁的椅子,坐到桌邊。
“葵,我和你爸爸一樣。我也想知道發生了什麽……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嗯……”微微頷首,用力一咬下唇的葵終於開口。
要從哪裏開始說呢?葵有些遲疑,但話卻是自然的到了嘴邊。
“……我有喜歡的人,我喜歡他喜歡了很久。因為太喜歡他,所以只要一遇到和他有關的事情,我就會失去控制……變成癡女。我知道這是不對的,不好的……”
給真帆添了麻煩,給雲雀添了麻煩,現在還要給父母添麻煩;葵比任何人都討厭給人添麻煩的自己。
“但是、”
但是即使如此——
“我還是喜歡委員長。”
眼前一陣模糊,葵控制不了自己的淚腺。盡管葵知道自己根本沒有哭泣的立場。
“葵、你——”“我承認,是我看過成年網站,但是我從來沒有對委員長以外的人、產生過那種感覺……也沒有,買過那樣的書。”
頭一次失禮的打斷媽媽的話,葵噙著眼淚,直起了身子。
“上面有關於委員長都是胡說的,我——”“那小日向的事呢?”
反過來打斷女兒,葵媽媽的聲音雖然不大,壓迫感卻是非同一般:“那孩子真的是腐女子嗎?你是知道她是腐女子的事情還和她做朋友的?”
“嗯。”
想要連帶著被流言蜚語重傷的好友,葵的眼淚落的更多。那些晶瑩又鹹澀的液體滑過葵的臉頰與下巴,最後碎落在瓷磚地板上,反射著些微透明的光芒。
“……我一直是知道真帆是腐女子,還和她做朋友的。但是,真帆絕對不是那張紙上所說的變態!真帆、真帆什麽壞事都沒有做過!她只是任何超越性別的真愛而已……!”
總是陪在自己的身邊,無論自己微笑還是哭泣,無論自己是發花癡還是專心認真的做事。總是給予自己支持,總是支持著自己;只用一句話就能逗笑自己,只需要一個眼神變能明白自己的決定……這樣的朋友,不要說是葵十四年的人生當中只有一個;有些人或許用四十年也無法得到這麽一個真心對自己好的人。
“都是因為我……!都是因為我的關系……真帆才會被人說閑話的!如果不是我得罪了什麽人、真帆的秘密就可以永遠是秘密——”
雲雀在葵的心中是特別的,真帆同樣也是。葵能忍受全世界的人批判自己,可葵無法忍受自己最愛的親人討厭自己的好友,不接受自己喜歡的人。
看著女兒拼命的神情,葵媽媽嘆息出聲。
誠然,自己一向是個保守的人。就連“腐女子”這個詞也是在拿到塞進自家郵箱裏的那張打印紙後才知道的。為了看懂打印紙上究竟寫了些什麽,葵媽媽還特意在網絡上查了“腐女子”這個詞。其後才知道世人對“腐女子”如何反感。
保守的自己培養出的女兒和自己女兒的朋友都那麽“開放”,“開放”的讓自己措手不及。可是……
那又怎樣呢?
女兒還是自己的女兒,她的朋友、那個總是照顧她的小日向還是小日向。這些事實不會改變。人的價值不是由她的愛好來決定的,決定人價值的是那個人的真心。
“我明白了。”
女兒的交友不是由自己來選擇的,況且看女兒這麽維護小日向的樣子葵媽媽就能知道小日向真帆真的對自己的女兒來說是非常重要的存在。
“我不會要葵和小日向斷絕來往,但是,葵,我們要約法三章。”
真·蓮井家的一家之主以嚴肅的表情看向女兒。
“第一,如果是因為葵的緣故致使那孩子受到攻擊,葵一定要好好的對小日向道歉。第二,無論你怎麽喜歡那個男孩子、雲雀君,媽媽都不希望你輕賤自己的身體。第三——”
“葵……”肩膀不斷抖動,看上去憤怒異常的葵爸爸忽然爆發出一聲大吼:“葵——!!”
不等滿臉是淚的葵擡起頭來去看自己的父親,葵已經被葵爸爸用力的抱住了,“爸、爸……?”
“你就那麽喜歡那個臭小子麽?!你就那麽喜歡他麽?!你才十四歲啊——!!爸爸、爸爸我還沒有做好讓你去做新娘的準備啊!!”
抱著自己心愛的女兒,葵爸爸哭得撕心裂肺:“我和你媽媽就只有你這麽一個女兒!十四年來我們疼你愛你寵你!!但是你連這些重要的事情都不告訴我和你媽媽!!外人比我們這些做父母的還了解葵!爸爸我好傷心……!!”
“爸爸……”
杏眼圓睜,葵怔怔的流下淚來。
“孩子他爸,鎮定點。”
一把拉過自己的丈夫,葵媽媽遞給葵爸爸一大疊抽紙。
“葵,約法三章的最後一條:不管發生對你來說多麽不恥的事情,都請不要對我和你爸爸隱瞞。”
用手掌為女兒抹去臉上的殘淚,葵媽媽親吻了一下女兒的額頭。
“因為就算你看不起你自己,作為父母的我們也都會看得起你,並且愛你。”
“還有,”
朝著還在哭個不停的葵爸爸揚了揚下巴,葵媽媽瞇眼道:“不許你再弄哭這個人,因為只有我才有弄哭他的權利。”
“媽媽、爸爸……”
眼眶再一次酸澀起來,這次葵心中洋溢著的卻是滿滿的甜。
此時,校門早已關閉的並中教學樓裏仍有一處亮著燈光。那裏正是接待室的位置。
“委員長,您預料的果然沒錯。我們風紀委員長在街道上發布免費信息的地方都找到了和早上一樣的打印紙。”
畢恭畢敬的朝著雲雀低頭,草壁若有所思的看向了被其他的風紀委員帶來的、此時正在一旁瑟瑟發抖的幾個女孩。
“因為軟弱,所以才喜歡群聚。”
嘴角彎起一抹沒有溫度的笑容,柔軟黑發下的銳利鳳眸微微瞇細。
“因為不懂得努力向上爬,所以才想要把別人也拉到泥地裏。”
早就猜到策劃了這次重傷計劃的人不會只在並中散布謠言就完事,雲雀事先就讓在大街上進行風紀巡邏的風紀委員們註意察看有什麽異狀。
由於最近發生了幾起並中學生被人襲擊的案件,這些案件又不像是單純偶然,風紀委員會的大部分的人力都放到了找出襲擊者以及強化並盛風紀之上。再加上防民之口甚於防川,雲雀沒時間也沒精力堵住所有人的嘴,所幸放任著耍這些小手段的人再次行動,找出這些人後好從根本上遏制住這些亂七八糟的流言。
“對不起!對不起……!!雲雀風紀委員長!!”
失態的嚎啕大哭,其實一個女孩跪倒在了地上——得罪雲雀的後果是什麽她不敢想象,因為那一定是超過她能夠接受的範圍的可怕之事。
“我是聽佑理的話才這麽做的!!我發誓我再也不會做這種事情了!!我發誓!!”另外一個女孩也高聲叫著跪了下來。
“對不起請原諒我、請原諒我吧、我、我、只是和大家一樣聽佑理的才這麽做的……”捂著臉啜泣著,最後一個女孩不停的重覆著“請原諒我”。
“委員長,這些學生怎麽處理?”
不僅是草壁,其他的風紀委員們也暗自在心中為葵和雲雀不平了整天。哪怕這個時候雲雀說出的懲罰對女生來說太重,風紀委員們也會照做。
“讓她們離開吧。未經許可在放學後逗留在學校裏的行為是不被允許的。”
看也不看那些醜態百出的女孩們,雲雀平靜無波的望向了墻角那盆青翠欲滴的室內觀葉植物。
“?!”“可、可是……!!委員長……!!”
對於雲雀的決定,風紀委員們紛紛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這件事不會進入你們的檔案,不過它們會永遠進入風紀委員會的資料之中。你們——”
雲雀頭也不回的問:
“明白我的意思吧?”
“是、是的……”
渾身顫抖的猛力點頭,三個女孩都知道這是雲雀手下留情。當然,這樣的手下留情是有代價的。散布謠言的事情被風紀委員會所記錄意味著如果以後這些女孩子們再作出什麽超越雲雀底線的事,她們會被風紀委員會以最嚴厲的方式對她們進行處罰:她們所有的人生履歷都會被添上毫無誠信可言的記錄,這意味她們可能升學受阻,工作受阻,升遷受阻,借貸受阻,租用房屋受阻……
人的信譽一旦墜入谷底,或許珍惜的東西都會毀於一旦。身體的傷容易覆原,要讓人感覺到真正的恐懼,就必須先讓這些人的心背負上永遠也甩不開的重負。這樣的處罰其實要比痛毆這些女孩一頓還要來得狠厲許多。
對雲雀的決斷心服口服,草壁不用雲雀開口也知道他不想再看見這些女孩的臉。
“那麽我們就先退下了,委員長。”
“嗯。”
對著向自己深深彎下腰去的一行人“嗯”了一聲,雲雀不再說話。
聽著拉門被拉上,哭哭啼啼的女生們被風紀委員們的腳步聲越來越遠,雲雀不由得閉上眼睛,靠在了辦公椅那柔軟的靠墊之上。
前後十二個小時裏發生的事情太多,饒是雲雀也有些疲憊。
襲擊並中學生的事乍一看上去像是極為個別的突發事件,並中的學生會被襲只是因為被小混混纏住勒索又或是被路過的小混混搶劫所致。但是——
在風紀委員會的管理之下,並盛町的極道都不敢造次,更何況是放任小混混出來作惡。聚集在並盛的小混混又怎麽敢對有並中的學生下手?如果沒有他人的指示,又怎麽會有鄰鎮的小混混會大張旗鼓的來到並盛襲擊並中的學生?
雲雀聞到了試探的味道。
第八十三話 不可避
迪諾到達並盛的時候正好距離並中早上的課程結束還有二十分鐘。想著要給真帆一個驚喜,事先沒有打電話給真帆的迪諾直接驅車趕往並中,希望能在並中午休的時候和真帆見上一面。
之前那個跟蹤自己到並盛的殺手身份以及他幕後雇主的身份迪諾都已經查清楚了,但讓他費解的是那個自己認識了超過五年的女性黑手黨首領這麽做究竟是為了什麽。
高貴、高雅,在黑手黨世界裏被譽為皮草上盛開的帶刺玫瑰,除了喜好皮草之外沒有什麽糟糕的嗜好。涉足軍火產業、賭場與洗錢,但拒絕販毒,旗下的桃色產業不多,且基本都是高級夜總會的形式;算是黑手黨裏相對來說比較幹凈的家族。這個家族這一代的女性首領待人接物也從來沒有失過黑手黨首領的風範。也因此加百羅涅才肯與其成為互利互惠的同盟家族。想不出這樣的家族首領有什麽理由對自己派出殺手的迪諾只能暫時靜待對方的下一步行動,好避免打草驚蛇。
剛驅車到並中校門口就看到身後跟著草壁與另一個風紀委員的雲雀正從並中的教學樓門口走出來。想著剛剛好的迪諾迅速停車,交待了坐在副駕駛座上的羅馬利歐兩句後便下車走向了雲雀。
“呀,恭彌!”
“……”
銳利的鳳眸筆直的看向前方,雲雀無視一旁的迪諾,徑直從迪諾的面前走了過去。
“等、等一下啊!恭彌!”
被準徒弟完全無視了的迪諾有種自尊心被刺傷的感覺,不過這並不妨礙他跑上兩步,攔在雲雀的面前。
“……滾開。”五分鐘前聽說又有並中生被人襲擊了的並中鬼之風紀委員長不悅的皺眉,“我今天沒有咬死你這只種馬的時間。”
“我知道,恭彌。我只是想問——”“你要找的人不在並中。”
和迪諾認識的時間不算長,但雲雀對於迪諾來到並中的理由一清二楚。
“那個女人被停學三天,在家反省。”
繞過迪諾,雲雀頭也不回的離開。
翹課出去外面玩的並中學生被人打傷,還好路過的巡警及時發現並把受傷的並中學生送到並盛中央醫院。並盛中央醫院在接到消息後第一時間聯絡了雲雀。
巧合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這次的事件明顯是沖著並中生來的。
對方的目的是什麽雲雀不得而知,不過雲雀不允許有人擾亂並盛的風紀,不管那個人是誰、有什麽目的。
“……”
感覺到雲雀身上散逸出來的一絲殺氣,迪諾本|能的察覺到了並盛發生了什麽事。心中稍作權衡,迪諾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車上。
“BOSS?”見迪諾去而覆返,本想去幫迪諾把車停好的羅馬利歐有些吃驚。
苦笑了一下,什麽個中緣由都不了解的迪諾想解釋也解釋不了。最後迪諾能對羅馬利歐說的也不過是一句:“目的地變更。”
(就算我去幫恭彌,他也不會率直的讓我去幫忙吧。)
對雲雀來說並盛是他的私有領地。要是迪諾跟著雲雀並且試圖幫忙,討厭自己的東西被人碰觸的雲雀只怕會不分青紅皂白的揍飛迪諾。
(況且——)
別人迪諾是不敢保證,但迪諾能肯定真帆不是那種會做出什麽違背校規、導致被停學的女孩子。雖然不想把真帆的事情和那個小動物系的女孩子聯系到一起,可迪諾直覺的認為真帆會被停學一定和她青梅竹馬的朋友有關系。
循規蹈矩,從不讓母親多操一點心的真帆會被停學不僅是迪諾沒想到,真帆的母親和姐姐們沒想到,甚至連真帆自己都從未想到過。
忽然就有了三天的空閑,真帆卻想不出要做些什麽好度過這三天的“假期”。百無聊賴的整理了一個早上的房間,準備倒完垃圾後就去刷浴室的真帆默默的考慮著有關迪諾的事情。
迪諾工作很忙真帆是體會過的:某天在放學的路上拍到了美麗的夕陽,所以一時興起發了帶有圖片附件的郵件給迪諾。很快真帆就接到了迪諾的電話。當時說話的迪諾聲音裏帶著濃濃睡意,顯然是剛才還在睡著。就連之後聽著真帆說話,迪諾也很快重又陷入了睡眠之中。結果第二天迪諾在電話裏拼命的向真帆道歉,可就是在道歉的途中,真帆也聽到了羅馬利歐催促迪諾的聲音。
被迪諾這麽重視真帆是很高興沒錯,可與此同時真帆也明白了自己未經大腦的行為可能會造成迪諾的困擾。計算好時差也沒有用,迪諾全天候都有可能在工作或是在休息。不敢發郵件,更不敢打電話,只怕自己打擾了工作中或睡眠中的迪諾。真帆知道自己變得畏手畏腳了。
喜歡,很喜歡,太喜歡了。所以才會這麽手足無措。就連迪諾破天荒的三天沒有聯系自己也強迫著自己忍耐下主動聯系迪諾的沖動。
不過現在真帆反倒是有點感謝上天這幾天迪諾沒有聯系自己了——真帆沒有自信能對迪諾隱瞞自己的痛苦,但真帆又不想讓迪諾知道事情的始末,最重要的是真帆不希望被迪諾發現自己是腐女子。
叮咚、叮咚——
門鈴突兀的響了起來。真帆一個激靈回過神來,立刻喊著“請稍等一下!現在就來!”跑到了玄關處。
有些疑惑這個時候怎麽會有人上門,真帆在打開家門的瞬間楞住了。
“……阿花阿姨?”
“打擾了。”被真帆叫做“阿花阿姨”的中年婦女一推鼻梁上的眼鏡,自顧自的上前一步,將小日向家的家門完全拉開。
“真帆,你應該知道我來這裏是為了什麽吧?”肥膩的像可以擠出油來的大餅臉湊向真帆,街道委員會的本田花抖了抖自己那粗短的手臂,示意真帆去看她手上的東西、那張散布流言的打印紙。
知道流言的事情被本田花知道了的真帆不再說話,因為她已經料想到本田花來找自己是想做些什麽。
不說自己手上的那張紙是自己偶然在離開的風紀委員身後撿到的,早就看受鄰裏歡迎的小日向惠子、真帆的母親不順眼的本田花耀武揚威的開始對真帆進行數落:“女孩子要自尊自愛啊!你這樣成何體統!你們小日向家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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擁有普通的家庭,左鄰右舍的阿姨們姐姐們;對自己照顧有加,一條街上有妻子或有女友的叔叔哥哥們;他們能夠接受有這樣癖好的自己作為他們的鄰居嗎?他們又能否接受接納了自己是腐女子這個事實的,自己的家人們呢?
小日向真帆是個膽小鬼。害怕自己是腐女子的事情被曝光後周圍的人對自己冷眼相待,更害怕因為自己這個異質的存在而讓自己的家人遭受非難與白眼。
小時候那些被人嘲笑的記憶從未離去。那些記憶每天都在提醒著真帆周圍的人的眼光與言行有時候能成為多麽可怕的殺傷利器。
(所以我一直隱瞞著——)
真帆知道自己被學校停學三天的事情必定已經通知到了自己的母親,課後陪著葵的同時也不斷在為自己做著心理建設的真帆非常明白自己必須向母親和姐姐們坦白自己嗜好的事情。真帆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最害怕的事情馬上就有可能發生——不管自己的嗜好有沒有得到家人的接納,自己的母親還有姐姐們已經被人用圍觀“變態”的眼神打量;各種各樣的語言攻擊不僅僅只是針對自己,還會針對“把自己教養成這樣的”家庭。
那些人或許會鄙夷的罵著“變態家庭”,也有可能會笑著說:“哎呀,真帆有這樣的興趣不奇怪。因為她沒有爸爸,對男性充滿好氣與過度的期待。”
雙腿在發顫。胸口之中的心臟異樣的高鳴著,仿佛某種不吉的預兆。
“對不起,葵。”
本就慘白的臉色現在變得鐵青,真帆強迫自己朝著葵露出一個笑容。
“真帆……?”
不安的睜大了杏眼,葵也察覺到了四周的不對勁。
“今天我先走一步,真的很對不起。”
明知道自己的青梅竹馬正處於極度的混亂與恐懼之中也說不定,真帆心中的優先順位卻還是把家人擺到了和葵同樣地位置上。
“真帆——”
想說真正該說“對不起”的人應該是自己,可葵沒有機會把後面的話說完。因為此時的真帆已經放著葵一個人站在路邊,自己跑了起來。
(首先是市民公告板和市民廣告欄。)
要在流言沒有瘋傳的更廣以前阻止流言的蔓延。
第八十一話 詰問
“快、快死了……”
精明能幹的黑手黨首領剛走進自己的辦公室就褪下了光鮮亮麗的外表,像個瀕死之人一樣倒在了會客用的大沙發上。
“辛苦你了,BOSS。”
為那個在柔軟沙發上痛苦的伸手拉過一個靠枕抱住的自家BOSS端來熱茶,加百羅涅BOSS左右手的稱號並非浪得虛名的羅馬利歐知道該什麽時候做出什麽應對最好。
“這樣一來短時間內就沒有急需BOSS處理的公務了。”
“真的嗎?!羅馬利歐!”
前一秒還埋首於沙發之上,滿臉黑線的吐出魂魄的迪諾瞬間恢覆成了平時颯爽有幹勁的樣子。擡頭去看那堆還放在自己辦公桌上的文書小山,在確定那些仍然存在之後迪諾的表情又黯淡了下來。
“那些都有電子檔案,您可以帶著到並盛町去處理。”
中年大叔若有深意的微笑了一下,“您差不多也該動力不足了吧?”
不太好意思的咧嘴而笑,迪諾不自然的撓了撓頭,“被發現了?”
“啊,您的所有部下都發現了。”
稍微打趣了一下迪諾,羅馬利歐笑道:“就算是BOSS,該補充能量的時候還是要補充能量。如果不足的是真帆小姐,那就好好的補充真帆小姐吧。”
“羅馬利歐……!”“不過與此相對的是在並盛町也請BOSS好好完成自己的公務,回來以後也請和平時一樣幹勁十足的工作。”
“唔……!”
為自己的左右手如此體貼而十分感動的迪諾在下一個秒沈痛的低下了頭。
此時,遠在日本的並盛町,被迪諾惦記著的真帆正在沒命的跑著。像是有什麽東西在身後窮追不舍那樣,真帆從來沒有奔跑的如此之快,也沒有喘的如此之急。
並盛町的市民公告板和市民廣告欄不止一個,從離並盛中學最近的地點開始處理那些四處粘貼的打印紙與海報,處理掉了超過三個地方的海報與打印紙的真帆可以確定散布這些流言的人並不是只有一個。
首先從早上的事情來看,這些流言的開始的中心毫無疑問的是並中。和葵有過節的應該不會是老師,因為以學校作為“主戰場”的報覆一般是學生的思維模式。一個人是無法順利的轉移並中學生們與老師們的註意力,獨自完成早上在並中上演的那場揭露鬧劇的。再加上早上真帆上學的路上也有公告板與廣告欄,但是那個時候真帆經過的公告板與廣告欄上都沒有貼任何的東西,所以真帆推斷自己剛才扯下的那些打印紙都是在並中放學後才被人貼上的。又或者是早退、缺席的學生貼上的。況且現在這些真帆一個人回收的相當吃力的打印紙的排列與用來黏貼它們的膠帶紙的不同也證實了它們是被不同人以不同的路線貼上的。
葵和真帆離開並中的時間算是很早的。順著這個時間往上推移,比葵和真帆先離開學校的學生還有早退或者缺席的學生都有可能是制造流言騷動的犯人。
(只要明天拜托校友伯伯看一下攝像記錄和出入記錄就能知道的!)
(現在優先回收打印紙!)
大約是海報是由多張打印紙所構成,一時之間那個策劃了這場流言騷動的人也沒有能力制作出那麽多的海報,所以真帆回收到的大部分都是不大的打印紙。看到打印紙上的墨跡漸漸不再鮮明,真帆能夠確定流言的“主戰場”果然是在並中,最珍貴的“彈藥”也被流言策劃者用在了“主戰場”,剩下的“彈藥”也依次以“主戰場”為中心按照貴重程度“發射”。
扯下自己所知範圍裏的最後一個公告欄上的打印紙,一把捏皺那張不甚清晰的打印紙,真帆按著自己的膝蓋,張口喘息著。
(這樣就好了吧?)
雖然無法完全阻止流言的傳播,但這樣也算是讓策劃了這場流言的人白費心機了。
重又拖著疲憊的身軀挺直了胸膛,真帆閉眼,輕輕的呼吸著。
——如果那個閃閃星的王子殿下、與自己正在交往中的迪諾知道自己是一個腐女子的話,他會怎麽想呢?
(不會怎麽想吧。)
(不過是分手而已。)
只要聽過腐女子的含義,知道和自己交往著的女孩子之前還幻想著他和其他男人搞基,這樣的情況下男方除了分手以外還會有什麽選擇?
這是真帆打從心底第一次不想見到迪諾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至少等這次的事件稍微平息一點再——)
可以的話,真帆想隱瞞迪諾一輩子。
即使兩個人不能一直走到最後,真帆也希望那琥珀色眸子中映入的是美好的自己,閃閃星的王子殿下的記憶中殘留的只有自己美好的一面。
(……迪諾先生……)
“我回來了……”
身心俱疲的回到自家,站在玄關換著鞋子的真帆不意外的看到了向自己走來的兩個姐姐、志帆和美帆。
“歡迎回來。”
美帆神色淡然的以鑲嵌著不少水鉆、還貼著蕾絲的指甲輕叩自己攜帶電話的鍵盤,接著就是一陣迅速無比的狂按。很快,一張網頁顯示了出來,至於內容正是真帆看過太多次的那些中傷。
“這個是我有個朋友在經常去的地方留言板上看到的。這張照片上的人是你吧?”
把攜帶電話擡到妹妹的眼前,美帆冷聲問。
“我聽媽媽說你被學校停學三天,”靠在一旁的墻上,志帆也問:“停學的事和這個有關嗎?”
心中五味陳雜,沒想到對方居然做到這種程度,連網絡上都放出了這樣的流言,真帆在一怔後輕輕的點頭,“……是的。”
“你真的是腐女子?”“喜歡看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搞基?”
面對冷靜的志帆和看上去很是生氣的美帆,眉頭緊鎖的真帆緩緩閉上了眼。
“是的。”
“你討厭身為女性的自己?”“你會跟蹤男人嗎?”
“不會。”
“那你討厭和男人戀愛嗎?”“今後不會和基佬假結婚,好糊弄家裏成全一對基佬吧?”
“……?不會。”
因為姐姐們奇怪的問題而睜開了眼,真帆看到的卻是微笑起來的志帆與美帆。
“我們的妹妹哪裏是什麽變態?”笑著輕撫真帆的頭頂,志帆溫柔的笑著,“這不是很普通嗎?”
“不過就是喜歡看兩個男人在一起【嘩嘩嘩——】麽?這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趾高氣揚的攤著手,美帆不屑道:“我認識的男人誰沒看過一、兩本百合漫畫,或者是百合系的小說動畫?”
“可、可是……”
真帆鼻子一酸。
“大家、志帆姐、美帆姐和媽媽都會被……說閑話的。”
想到家人也要沐浴在他人那樣可怕的視線之中,真帆就覺得心臟被一只看不見的無形大手捏住。
“小日向家被說閑話的事還少嗎?”志帆反問。
“在爸爸走後是志帆姐到處甩人的事情吧?”美帆以絢麗的指甲按上了自己的嘴唇,“然後是我做不良少女的事。”
“後來是我拒絕公司董事長兒子的求婚。”“啊,那個我記得,”
聽到志帆的話,美帆立刻想起什麽似的笑道:“那個時候志帆姐還被那個被甩了的沒品男說成是水性楊花、靠著裙帶關系往上爬的女人呢。”
“嗯。”微微頷首,志帆一點也不在意自己的往事被人提起。
“在這之後大概就是我脫離不良少女團體,還打扮的花枝招展到處招蜂引蝶的事情吧~”雙手背在身後,美帆絲毫沒有隱瞞的意思。
“我們為家裏添了很多麻煩呢。”“是啊。”
美帆與志帆一起看向了妹妹。
“可是……就算是這樣,我也——”
低著頭,站在原地。整個肩膀都在顫動的真帆沒有辦法阻止自己眼前霧氣迷蒙,也無法阻止成串的晶瑩從自己的臉頰滑落,碎裂在地板之上。
“不想……讓大家、讓我的家人、因為我的關系……受到傷害……”
“那是真帆想得太多了。”“我們才沒有脆弱到因為這點小事而受到傷害呢~”
志帆輕按真帆的肩膀,美帆則是俏皮的眨了眨眼。
“你沒有為小日向家丟臉,你沒有做錯什麽。”“真正給自己臉上抹黑的是暗地裏偷偷摸摸的造謠中傷他人的人啊。”
“……”
真帆沒有說話。因為此時用力抹著自己眼淚的真帆早已泣不成聲。
帶著“拿妹妹沒辦法”的笑容,志帆與美帆相視而笑。兩人一左一右的拉起了真帆的手。
“要好好對媽媽解釋哦。”“有什麽人敢來嚼舌根的話,姐姐大人我會幫你把那個人打飛出去的!”
“……嗯……”
“留言板那邊我剛剛已經打了電話給了進行管理的熟人,讓他刪除了。”“剛剛我攜帶電話裏的只是網頁備份而已~所以不必擔心~”
“……嗯……”
“擔心葵醬的話,等待會兒我們吃完晚飯以後再打電話給她吧。”“在吃晚飯以前先去洗臉吧~!”
“……嗯……!”
“哇啊~!今天的真帆好率直!以往的那個鬼嫁不在了呢!現在快來讓姐姐大人我抱抱!!”
“美、美帆姐?!”
忽然被美帆抱住的真帆嚇的連眼淚都咽了回去。
“乖~乖~”
一旁的志帆用手帕擦著真帆臉上的眼淚的同時還發出了像安慰五歲孩子那樣的聲音。
“連志帆姐都這樣……”
哭笑不得的站在原地,真帆再一次鼻酸。然而這次真帆一邊流淚,一邊露出了笑容。
“謝謝。”
一怔覆一笑,志帆與美帆異口同聲道:“對家人不用說謝謝。”“不要對家人道謝啦!”
比真帆要早回到家的葵並沒有真帆這樣的好運。此時剛回到家不久的蓮井爸爸第一次在葵的面前發飆。
啪——!!
將一張打印紙當著葵的面拍到客廳的桌上,蓮井爸爸只問了一句、咬牙切齒的一句。
“這是怎麽回事……?”
第八十二話 十二小時
風雨欲來。
“葵!”
這是從葵還沒有生下來就非常疼愛葵的葵爸爸頭一次沖女兒橫眉冷眼。疼愛不等於縱容,葵爸爸和其他父母一樣有著自己的底線。而這次的事情確實踩到了葵爸爸的底線。
“我要知道事實!全部的事實!”站在耷拉著肩膀,握皺了自己裙擺的女兒面前,葵爸爸強硬的大聲道。
“孩子她爸,冷靜點。你吼的這麽響,即使葵想回答也回答不了吧?”相對平靜的葵媽媽頭痛似的按住自己的額角,拉開一旁的椅子,坐到桌邊。
“葵,我和你爸爸一樣。我也想知道發生了什麽……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嗯……”微微頷首,用力一咬下唇的葵終於開口。
要從哪裏開始說呢?葵有些遲疑,但話卻是自然的到了嘴邊。
“……我有喜歡的人,我喜歡他喜歡了很久。因為太喜歡他,所以只要一遇到和他有關的事情,我就會失去控制……變成癡女。我知道這是不對的,不好的……”
給真帆添了麻煩,給雲雀添了麻煩,現在還要給父母添麻煩;葵比任何人都討厭給人添麻煩的自己。
“但是、”
但是即使如此——
“我還是喜歡委員長。”
眼前一陣模糊,葵控制不了自己的淚腺。盡管葵知道自己根本沒有哭泣的立場。
“葵、你——”“我承認,是我看過成年網站,但是我從來沒有對委員長以外的人、產生過那種感覺……也沒有,買過那樣的書。”
頭一次失禮的打斷媽媽的話,葵噙著眼淚,直起了身子。
“上面有關於委員長都是胡說的,我——”“那小日向的事呢?”
反過來打斷女兒,葵媽媽的聲音雖然不大,壓迫感卻是非同一般:“那孩子真的是腐女子嗎?你是知道她是腐女子的事情還和她做朋友的?”
“嗯。”
想要連帶著被流言蜚語重傷的好友,葵的眼淚落的更多。那些晶瑩又鹹澀的液體滑過葵的臉頰與下巴,最後碎落在瓷磚地板上,反射著些微透明的光芒。
“……我一直是知道真帆是腐女子,還和她做朋友的。但是,真帆絕對不是那張紙上所說的變態!真帆、真帆什麽壞事都沒有做過!她只是任何超越性別的真愛而已……!”
總是陪在自己的身邊,無論自己微笑還是哭泣,無論自己是發花癡還是專心認真的做事。總是給予自己支持,總是支持著自己;只用一句話就能逗笑自己,只需要一個眼神變能明白自己的決定……這樣的朋友,不要說是葵十四年的人生當中只有一個;有些人或許用四十年也無法得到這麽一個真心對自己好的人。
“都是因為我……!都是因為我的關系……真帆才會被人說閑話的!如果不是我得罪了什麽人、真帆的秘密就可以永遠是秘密——”
雲雀在葵的心中是特別的,真帆同樣也是。葵能忍受全世界的人批判自己,可葵無法忍受自己最愛的親人討厭自己的好友,不接受自己喜歡的人。
看著女兒拼命的神情,葵媽媽嘆息出聲。
誠然,自己一向是個保守的人。就連“腐女子”這個詞也是在拿到塞進自家郵箱裏的那張打印紙後才知道的。為了看懂打印紙上究竟寫了些什麽,葵媽媽還特意在網絡上查了“腐女子”這個詞。其後才知道世人對“腐女子”如何反感。
保守的自己培養出的女兒和自己女兒的朋友都那麽“開放”,“開放”的讓自己措手不及。可是……
那又怎樣呢?
女兒還是自己的女兒,她的朋友、那個總是照顧她的小日向還是小日向。這些事實不會改變。人的價值不是由她的愛好來決定的,決定人價值的是那個人的真心。
“我明白了。”
女兒的交友不是由自己來選擇的,況且看女兒這麽維護小日向的樣子葵媽媽就能知道小日向真帆真的對自己的女兒來說是非常重要的存在。
“我不會要葵和小日向斷絕來往,但是,葵,我們要約法三章。”
真·蓮井家的一家之主以嚴肅的表情看向女兒。
“第一,如果是因為葵的緣故致使那孩子受到攻擊,葵一定要好好的對小日向道歉。第二,無論你怎麽喜歡那個男孩子、雲雀君,媽媽都不希望你輕賤自己的身體。第三——”
“葵……”肩膀不斷抖動,看上去憤怒異常的葵爸爸忽然爆發出一聲大吼:“葵——!!”
不等滿臉是淚的葵擡起頭來去看自己的父親,葵已經被葵爸爸用力的抱住了,“爸、爸……?”
“你就那麽喜歡那個臭小子麽?!你就那麽喜歡他麽?!你才十四歲啊——!!爸爸、爸爸我還沒有做好讓你去做新娘的準備啊!!”
抱著自己心愛的女兒,葵爸爸哭得撕心裂肺:“我和你媽媽就只有你這麽一個女兒!十四年來我們疼你愛你寵你!!但是你連這些重要的事情都不告訴我和你媽媽!!外人比我們這些做父母的還了解葵!爸爸我好傷心……!!”
“爸爸……”
杏眼圓睜,葵怔怔的流下淚來。
“孩子他爸,鎮定點。”
一把拉過自己的丈夫,葵媽媽遞給葵爸爸一大疊抽紙。
“葵,約法三章的最後一條:不管發生對你來說多麽不恥的事情,都請不要對我和你爸爸隱瞞。”
用手掌為女兒抹去臉上的殘淚,葵媽媽親吻了一下女兒的額頭。
“因為就算你看不起你自己,作為父母的我們也都會看得起你,並且愛你。”
“還有,”
朝著還在哭個不停的葵爸爸揚了揚下巴,葵媽媽瞇眼道:“不許你再弄哭這個人,因為只有我才有弄哭他的權利。”
“媽媽、爸爸……”
眼眶再一次酸澀起來,這次葵心中洋溢著的卻是滿滿的甜。
此時,校門早已關閉的並中教學樓裏仍有一處亮著燈光。那裏正是接待室的位置。
“委員長,您預料的果然沒錯。我們風紀委員長在街道上發布免費信息的地方都找到了和早上一樣的打印紙。”
畢恭畢敬的朝著雲雀低頭,草壁若有所思的看向了被其他的風紀委員帶來的、此時正在一旁瑟瑟發抖的幾個女孩。
“因為軟弱,所以才喜歡群聚。”
嘴角彎起一抹沒有溫度的笑容,柔軟黑發下的銳利鳳眸微微瞇細。
“因為不懂得努力向上爬,所以才想要把別人也拉到泥地裏。”
早就猜到策劃了這次重傷計劃的人不會只在並中散布謠言就完事,雲雀事先就讓在大街上進行風紀巡邏的風紀委員們註意察看有什麽異狀。
由於最近發生了幾起並中學生被人襲擊的案件,這些案件又不像是單純偶然,風紀委員會的大部分的人力都放到了找出襲擊者以及強化並盛風紀之上。再加上防民之口甚於防川,雲雀沒時間也沒精力堵住所有人的嘴,所幸放任著耍這些小手段的人再次行動,找出這些人後好從根本上遏制住這些亂七八糟的流言。
“對不起!對不起……!!雲雀風紀委員長!!”
失態的嚎啕大哭,其實一個女孩跪倒在了地上——得罪雲雀的後果是什麽她不敢想象,因為那一定是超過她能夠接受的範圍的可怕之事。
“我是聽佑理的話才這麽做的!!我發誓我再也不會做這種事情了!!我發誓!!”另外一個女孩也高聲叫著跪了下來。
“對不起請原諒我、請原諒我吧、我、我、只是和大家一樣聽佑理的才這麽做的……”捂著臉啜泣著,最後一個女孩不停的重覆著“請原諒我”。
“委員長,這些學生怎麽處理?”
不僅是草壁,其他的風紀委員們也暗自在心中為葵和雲雀不平了整天。哪怕這個時候雲雀說出的懲罰對女生來說太重,風紀委員們也會照做。
“讓她們離開吧。未經許可在放學後逗留在學校裏的行為是不被允許的。”
看也不看那些醜態百出的女孩們,雲雀平靜無波的望向了墻角那盆青翠欲滴的室內觀葉植物。
“?!”“可、可是……!!委員長……!!”
對於雲雀的決定,風紀委員們紛紛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這件事不會進入你們的檔案,不過它們會永遠進入風紀委員會的資料之中。你們——”
雲雀頭也不回的問:
“明白我的意思吧?”
“是、是的……”
渾身顫抖的猛力點頭,三個女孩都知道這是雲雀手下留情。當然,這樣的手下留情是有代價的。散布謠言的事情被風紀委員會所記錄意味著如果以後這些女孩子們再作出什麽超越雲雀底線的事,她們會被風紀委員會以最嚴厲的方式對她們進行處罰:她們所有的人生履歷都會被添上毫無誠信可言的記錄,這意味她們可能升學受阻,工作受阻,升遷受阻,借貸受阻,租用房屋受阻……
人的信譽一旦墜入谷底,或許珍惜的東西都會毀於一旦。身體的傷容易覆原,要讓人感覺到真正的恐懼,就必須先讓這些人的心背負上永遠也甩不開的重負。這樣的處罰其實要比痛毆這些女孩一頓還要來得狠厲許多。
對雲雀的決斷心服口服,草壁不用雲雀開口也知道他不想再看見這些女孩的臉。
“那麽我們就先退下了,委員長。”
“嗯。”
對著向自己深深彎下腰去的一行人“嗯”了一聲,雲雀不再說話。
聽著拉門被拉上,哭哭啼啼的女生們被風紀委員們的腳步聲越來越遠,雲雀不由得閉上眼睛,靠在了辦公椅那柔軟的靠墊之上。
前後十二個小時裏發生的事情太多,饒是雲雀也有些疲憊。
襲擊並中學生的事乍一看上去像是極為個別的突發事件,並中的學生會被襲只是因為被小混混纏住勒索又或是被路過的小混混搶劫所致。但是——
在風紀委員會的管理之下,並盛町的極道都不敢造次,更何況是放任小混混出來作惡。聚集在並盛的小混混又怎麽敢對有並中的學生下手?如果沒有他人的指示,又怎麽會有鄰鎮的小混混會大張旗鼓的來到並盛襲擊並中的學生?
雲雀聞到了試探的味道。
第八十三話 不可避
迪諾到達並盛的時候正好距離並中早上的課程結束還有二十分鐘。想著要給真帆一個驚喜,事先沒有打電話給真帆的迪諾直接驅車趕往並中,希望能在並中午休的時候和真帆見上一面。
之前那個跟蹤自己到並盛的殺手身份以及他幕後雇主的身份迪諾都已經查清楚了,但讓他費解的是那個自己認識了超過五年的女性黑手黨首領這麽做究竟是為了什麽。
高貴、高雅,在黑手黨世界裏被譽為皮草上盛開的帶刺玫瑰,除了喜好皮草之外沒有什麽糟糕的嗜好。涉足軍火產業、賭場與洗錢,但拒絕販毒,旗下的桃色產業不多,且基本都是高級夜總會的形式;算是黑手黨裏相對來說比較幹凈的家族。這個家族這一代的女性首領待人接物也從來沒有失過黑手黨首領的風範。也因此加百羅涅才肯與其成為互利互惠的同盟家族。想不出這樣的家族首領有什麽理由對自己派出殺手的迪諾只能暫時靜待對方的下一步行動,好避免打草驚蛇。
剛驅車到並中校門口就看到身後跟著草壁與另一個風紀委員的雲雀正從並中的教學樓門口走出來。想著剛剛好的迪諾迅速停車,交待了坐在副駕駛座上的羅馬利歐兩句後便下車走向了雲雀。
“呀,恭彌!”
“……”
銳利的鳳眸筆直的看向前方,雲雀無視一旁的迪諾,徑直從迪諾的面前走了過去。
“等、等一下啊!恭彌!”
被準徒弟完全無視了的迪諾有種自尊心被刺傷的感覺,不過這並不妨礙他跑上兩步,攔在雲雀的面前。
“……滾開。”五分鐘前聽說又有並中生被人襲擊了的並中鬼之風紀委員長不悅的皺眉,“我今天沒有咬死你這只種馬的時間。”
“我知道,恭彌。我只是想問——”“你要找的人不在並中。”
和迪諾認識的時間不算長,但雲雀對於迪諾來到並中的理由一清二楚。
“那個女人被停學三天,在家反省。”
繞過迪諾,雲雀頭也不回的離開。
翹課出去外面玩的並中學生被人打傷,還好路過的巡警及時發現並把受傷的並中學生送到並盛中央醫院。並盛中央醫院在接到消息後第一時間聯絡了雲雀。
巧合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這次的事件明顯是沖著並中生來的。
對方的目的是什麽雲雀不得而知,不過雲雀不允許有人擾亂並盛的風紀,不管那個人是誰、有什麽目的。
“……”
感覺到雲雀身上散逸出來的一絲殺氣,迪諾本|能的察覺到了並盛發生了什麽事。心中稍作權衡,迪諾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車上。
“BOSS?”見迪諾去而覆返,本想去幫迪諾把車停好的羅馬利歐有些吃驚。
苦笑了一下,什麽個中緣由都不了解的迪諾想解釋也解釋不了。最後迪諾能對羅馬利歐說的也不過是一句:“目的地變更。”
(就算我去幫恭彌,他也不會率直的讓我去幫忙吧。)
對雲雀來說並盛是他的私有領地。要是迪諾跟著雲雀並且試圖幫忙,討厭自己的東西被人碰觸的雲雀只怕會不分青紅皂白的揍飛迪諾。
(況且——)
別人迪諾是不敢保證,但迪諾能肯定真帆不是那種會做出什麽違背校規、導致被停學的女孩子。雖然不想把真帆的事情和那個小動物系的女孩子聯系到一起,可迪諾直覺的認為真帆會被停學一定和她青梅竹馬的朋友有關系。
循規蹈矩,從不讓母親多操一點心的真帆會被停學不僅是迪諾沒想到,真帆的母親和姐姐們沒想到,甚至連真帆自己都從未想到過。
忽然就有了三天的空閑,真帆卻想不出要做些什麽好度過這三天的“假期”。百無聊賴的整理了一個早上的房間,準備倒完垃圾後就去刷浴室的真帆默默的考慮著有關迪諾的事情。
迪諾工作很忙真帆是體會過的:某天在放學的路上拍到了美麗的夕陽,所以一時興起發了帶有圖片附件的郵件給迪諾。很快真帆就接到了迪諾的電話。當時說話的迪諾聲音裏帶著濃濃睡意,顯然是剛才還在睡著。就連之後聽著真帆說話,迪諾也很快重又陷入了睡眠之中。結果第二天迪諾在電話裏拼命的向真帆道歉,可就是在道歉的途中,真帆也聽到了羅馬利歐催促迪諾的聲音。
被迪諾這麽重視真帆是很高興沒錯,可與此同時真帆也明白了自己未經大腦的行為可能會造成迪諾的困擾。計算好時差也沒有用,迪諾全天候都有可能在工作或是在休息。不敢發郵件,更不敢打電話,只怕自己打擾了工作中或睡眠中的迪諾。真帆知道自己變得畏手畏腳了。
喜歡,很喜歡,太喜歡了。所以才會這麽手足無措。就連迪諾破天荒的三天沒有聯系自己也強迫著自己忍耐下主動聯系迪諾的沖動。
不過現在真帆反倒是有點感謝上天這幾天迪諾沒有聯系自己了——真帆沒有自信能對迪諾隱瞞自己的痛苦,但真帆又不想讓迪諾知道事情的始末,最重要的是真帆不希望被迪諾發現自己是腐女子。
叮咚、叮咚——
門鈴突兀的響了起來。真帆一個激靈回過神來,立刻喊著“請稍等一下!現在就來!”跑到了玄關處。
有些疑惑這個時候怎麽會有人上門,真帆在打開家門的瞬間楞住了。
“……阿花阿姨?”
“打擾了。”被真帆叫做“阿花阿姨”的中年婦女一推鼻梁上的眼鏡,自顧自的上前一步,將小日向家的家門完全拉開。
“真帆,你應該知道我來這裏是為了什麽吧?”肥膩的像可以擠出油來的大餅臉湊向真帆,街道委員會的本田花抖了抖自己那粗短的手臂,示意真帆去看她手上的東西、那張散布流言的打印紙。
知道流言的事情被本田花知道了的真帆不再說話,因為她已經料想到本田花來找自己是想做些什麽。
不說自己手上的那張紙是自己偶然在離開的風紀委員身後撿到的,早就看受鄰裏歡迎的小日向惠子、真帆的母親不順眼的本田花耀武揚威的開始對真帆進行數落:“女孩子要自尊自愛啊!你這樣成何體統!你們小日向家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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